黑色的 冒险岛发布网伏尔加

黑色的新式“伏尔加”小轿车在茫茫的春雨中穿过绿色海洋般的

中部平原，由北往南，向省城飞驰而行，车轮在积水的柏油路面溅起

一溜白雾。黄土高原边缘地带的沖积阶地和两级台原，像一抹荒凉的

海岸线消失在了北方遥远的天边。透过车窗，从近阔的平原上望过

去，这个内陆省的三叭辣才￥，

，那要他乔伯

年来干啥？党不是叫他来吃干饭的，而是叫他来解决网难的！他意识

到，这是他一生中最重大、也许是最后一次为国为民效大力的机会

了。他决不能率负中央的希望和信任。记得旁京前，中央一位老领导

特意找他谈话，鼓励他放开手脚工作，以便迅速打开这个省的落后局

面。他是有信心的。去年底召开的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，为整个国家

做出了历史性的,总结，同时叉展示了辉煌的发展前景。他强烈地意识

到，

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开始了，而眼下又是一个艰难的转折阶段：既

要除旧，又要布新；这需要魄力，需要耐力，需要能力，需要精力，

当然也需要体力

-尽管这一切他乔伯年都不够，但他自信他的生命

还具备最后的爆发力！

他是在中央任命后第二天就到这里上任的。只有多病的老伴和他

同行而来。他们几个大点的孩子都己经在北京参加了工作。小女儿倒

正好前年考上了这个省会的一所全国重点大学，能和他们团聚了。他

老伴浑身是病，这几年除自己不能照顾家人，还要家人照顾她。亲爱

的秀英在“文革”中他被监禁后，

一边工作，

一边拉扯孩子，还要为

他的命运焦虑

-积劳成疾啊！没有秀英，他说不定也就早垮了。尽

管他眼下工作繁重，又一大把年纪，但只要有空子，他就尽力照顾老

伴。小女儿虽然在这个城市，但不能让孩子耽误学习回家来侍候她

妈。新来的保姆是个农村姑娘，刚到几个月，还有些拘束，家务活上

有时还得要他给这孩子当助手•

省委书记在车里一边抽烟，一边静静地望着车窗外绿色无边的麦

田。漾漾春雨中，农人们戴着草帽，正在大田里抡着胳膊抛撒化肥。

这场雨太好了，正赶上了农时。不知道北边和南边的山区下没下雨。

他在心里说：老天爷！最好给那两个地方多下一点雨吧！没有办法，

我们现在很大程度上还要依靠你吃饭哩！

是的，南北两个山区一直是乔伯年最为关心的地方。他到职后最

先跑的就是那两个地方。这是他工作的重点。跑一跑，更心焦。那里

农村的贫困已经可以宣布为紧急状态。但最令他心焦的是，越是贫困

417种藏然不同的地貌。北方那消失了的一抹黄色，就是

荒凉的黄土商原。那里沟壑纵機，土地被流水切割得支离破碎，面积

却要占全省版图的百分之四十五。这季节那里仍然是一望无际的荒

凉-

- 他出生在那里，闭住眼也能看见故乡一年四季的最線。

腿现在眼前的这几百 里線色平原，当然是全省的“白菜心"了。

这块肥得流油的土地，也曾经是中国历史上的“白菜心

-散布在

平原上那一个个小山似的古代帝王的坟冢就是证明。不过，对于全省

来说，这块风水宝地毕充太小了，面积只古百分之十九。

南边云穿缭绕的蔚蓝色山峦，是亚细亚两个庞大水系的分水岭

那里土壞单海，怪石嶙峋，属半封闭状态的贫瘠山区。

中间一点“白菜心”，周国全是“菜帮子”，这就是本省大自然面

貌的写照。多少年来，南北广大山区的千百万人，连起码的温饱问题

都没有解决。正因为如此，他，刚上任不久的省委书记，此刻哪有心

思把这大自然的风光看成是一幅五彩画图呢？他深知这些美妙画面的

后面隐藏着什么样的景象。他深感赉任重大。他的心情是沉重的。是

啊，三十万平方公里的士地，三千万人口哪！

省委书记坐在车内，罗着腰，只是沉默地一支接一支抽烟。他身

躯商大，但并不壮实。脸色是黝黑的，皮肤已经失去了光泽。颜骨

前额都很突出，整个头颅像一块粗糙的岩石。头发已经斑白了，并

脱得稀稀疏疏。

这样的人物，面部总会有一些特点

- 不伯年的特点主要表现在

眼睛里。即使是缺乏睡眠，这两只眼睛也总是充满了活力和机警，并

且像年轻人一样闪烁着說利的光芒。当然，如果走起路来，那神态就

更像一个小伙子。

其实他已经五十八岁了。他原来的身体倒不像现在这样瘦削

当年曾经像运动员一样健壮哩。可惜一副好身体在“文革”的牛棚和

监禁中耗费了大半。唤！那时间，他本以为，自己的后半生就要在

“牛图”里旁爽地结束了，而不能再出去为人民拉犁耕作。谁能想到，

在他接近花甲之年，中央却把这么重大的资任交给他来担当。

贵任的确是重大啊！他在上任前就充分估计到了这里工作面临的

416

南方巍峨的横断山脉渐渐出现在视野之内。

一列列钢蓝色的山峦

像大海中的舰队一般威严；突兀的峰焱之上，隐约可以膝见那白皑皑

的积雪。

小汽车在奔驰。绿色。还是绿色。无边的绿色中，有时会闪过一

片绯红或一方金黄

-那是大片返青的麦田中盛开的桃花和油菜花。

温暖的春天从中国的南方走来，开始用生命的原色装饰北方的大

地了。

绿色中飞驰的小车急速地绕过一个抛物线似的大弯道，把弧线内

一座巨大的化工厂甩在后面，重新转人笔直的路面，在平原上继续向

南飞奔。道路两旁晃过一排排青杨绿柳，那枝叶被雨水洗得油光鲜

亮；成对的燕子翻飞着低掠过罗气腾腾的麦田，用它黑色灵巧的剪刀

裁剪密麻麻的雨丝•

乔伯年沉默地坐在车内，对原野上的一派春光并不特别在意。他

不是诗人，也不是游客，看来无心观赏这擦拨人的飞红流绿。

实际上，在这个头发斑白的人眼里，此刻车窗外依次出现的只是

415